令巴菲特作呕的比特币，绝不是什么“郁金香泡沫”

邓州金融

众所周知，巴菲特非常不喜欢比特币。在前几天的伯克希尔股东大会上，巴菲特的搭档芒格在回答问题时又谈到了比特币，其实说的还是挺委婉的，他说“我憎恨比特币的成功，我不喜欢这种虚拟货币来绑架我们现有的货币系统。比特币就好像一种凭空生出的金融产品，我认为这一点和我们文明的发展是相悖的。”                     

一直以来，比特币不时的会经历暴涨暴跌，与之相伴的是巨大的争议，其中最常听到的说法是“比特币是一场郁金香泡沫”。是否真的如此呢？小编先抛出自己的观点——

第一个观点：比特币绝对不是郁金香泡沫。比特币未来有可能涨到10万美元一枚，也可能暴跌90%，但即便如此，比特币也跟郁金香泡沫在本质上是完全两码事。把比特币跟郁金香泡沫类比的人，是压根不懂得金融的本质。

第二个观点：普通人最好不要再参与比特币投资，这场赌局不是我们能参与的了（注：赌局不是贬义词，整个金融市场就是一个大赌局）。如果你手里有比特币，恭喜你！拿着。但现在想加入比特币炒作，就算了。

核心观点还是——“比特币不是郁金香泡沫”。懂得比特币的逻辑，就能懂得货币的本质、金融的本质，所以很值得说说。

货币并非理所当然的由国家信用做支撑

货币是什么？关于货币的书籍汗牛充栋，我不想从物物交换、一般等价物这条线来说了，而是由表及里来探究一下货币的本质。大家会发现，从前我们理所当然的认为“货币是什么”，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我相信，绝大多数人理所当然的认为货币就是人民币、是美元、是英镑，是这些国家主权货币。那我告诉你，国家主权货币的出现在人类历史长河中不过是沧海一粟。不！应该说，在人类有货币交易行为的历史中，国家主权货币这个东西的存在，极其短暂。货币原本与国家的联结就不紧密。

可能很多人不认同这种说法。比如说，在历史上，秦始皇统一了货币，这不就是“国家主权货币”吗？

关键字眼在“主权”二字上。在现代社会，我们知道日本和美国是主权国家，日本和美国之间的贸易，可以用美元结算，也可以用日元结算，只要按一定的兑换比率就行了。日元和美元就是国家主权货币。

但如果说中国的汉朝跟古罗马帝国做丝绸贸易，那能用汉朝的五铢钱做结算吗？显然不行。因为那时候没有联合国，没有国际法，也就是没有主权国家，不存在国家主权货币。罗马帝国是不会承认大汉帝国的五铢钱的。

可能有人说了，五铢钱虽然不能用于那时的国际贸易，但它是汉朝官方规定的货币啊，这不就是与国家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吗？

其实不是。在古代，国家对货币的信用支撑，远没有货币本身的材质对货币的信用支撑大。

这句话听起来有点晦涩，简单理解就是：一种交易媒介只要它是黄金、白银，就自然被视为货币，跟它是汉朝的还是罗马的，关系不大。

事实也确实如此，过去的大额交易，都会用黄金白银，只有民间的小额交易会用铜钱、铁币，而且这也是和铜、铁的材质有关系。

中国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纸币，比如宋朝的交子，明朝初期的大明宝钞，但时间都很短暂，原因是极易引发通货膨胀，造成经济混乱。纸币作为交易媒介，只能由国家信用来做支撑，但在历史上，国家信用做支撑反倒不如由材质做支撑靠谱。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明末因为白银流入减少导致通货紧缩，甚至让王朝灭亡。现代社会，政府对付通货紧缩最有办法了，印钞票就好了。明末的时候为什么就不能多印一些钞票，把江南富户的财富搜刮上来，然后赈济西北呢？

原因很多，但归根结底就是因为仅凭国家信用不支撑纸币的流通，老百姓认同的还是货币的材质，所以就被白银短缺搞死了。应了那句话——活人也能被尿憋死。

或许有人又说了，过去纸币难以流通长久，是因为没有中央银行，没有金融体系，但你不能说国家信用和货币关联不紧密。可是很多时候，当没有能力维护一种关系时，那么这种关系就是很脆弱的，名义上的关系并没有意义。打个比方，一个人的老婆天天给他带绿帽子，然后还说我们是夫妻关系，这是不是有点自欺欺人？

在过去，国家主权货币或者说法币就是这种名义上的关系大于实质关系，民众对材质的认可要大于对国家信用的认可，仅靠国家信用支撑的纸币流通不了多久。这与那时没有金融体系有关，与商业贸易不发达有关。在古代，财政对经济运行的调节作用，是远远大于金融的，财政收支可以用实物如粮食，可以用金银，而纸币——现在我们熟悉的“法币”，是被摒弃在外的。

所以说，我们理所当然的认为“货币应有的样子”——人民币、美元、日元，由国家信用做担保的、什么都可以换的纸币，其实历史非常短暂。人类社会对于货币材质的迷恋之久，是超出我们想象的。在1929年大萧条期间，诸多国家重返金本位制是让萧条深化的一个重要原因，这同样是由于人类社会对于没有黄金做支撑的货币体系的不信任。

再比如，当“日不落帝国”最强盛的时候，英联邦有不少附属国都属于英镑区，虽然是主权国家，但并没有国家主权货币，也一样发展得好好的。

其实，人们常常认为理所当然的一些事物，历史并不久。比如，现在我们到任何一个非露天的场所，几乎都要连上wifi，但是在十年前，哪有这种习惯。那么，等到2010后、2020后的孩子长大，就会把wifi当作像电一样是生活中必然存在的事物，而实际上，它的历史很短暂。

国家主权货币也一样，人类社会把国家主权货币视为理所当然的”货币“，不过是在二战之后，甚至更准确的说是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之后，黄金才彻底跌下神坛，人类社会对货币的材质才不再迷恋。

总结一下，对货币本质的探究遇到的第一个理所当然——货币是以国家信用做担保的，由中央银行印发的纸币，其实并非理所当然，法币的历史在人类货币史的长河中是极其短暂的。

货币没必要一定和实物商品买卖相联系

接下来，说说对货币本质探究过程中遇到的第二个理所当然，就是货币一定要与实物商品的买卖联系在一起才行，没有交易场景的应用，就不能视为货币。

这一点，在比特币刚出现的时候，我也曾疑惑。在脑海中，理所当然的认为既然叫货币，那就得用来买东西才行吧。所以，当我听说有人用比特币换披萨时，还曾天真地认为，比特币的价值（或者说价格）取决于交易场景的扩大。后来才发现，换披萨这哥们亏大了，比特币的价格（或者说决定价格的价值中枢），跟交易场景没啥关系。

其实，如果我们看一下货币的职能，还真发现并没有提到货币必须存在于交易场景中。

货币有五大职能：分别是价值尺度、流通手段、贮藏手段、支付手段和世界货币。其实很多东西都可以承担起这五大职能。

比如说甲在上海有一套学区房，乙在上海有100万人民币，那么我们肯定认为甲更“有钱”。而如果丙在鹤岗有一套学区房，丁在鹤岗有100万人民币，那我们肯定认为丁更“有钱”。

有意思不？学区房与我们认为“货币应有的样子”相去甚远，但它却成为判断一个人“有没有钱”的标准，而且在不同地域，这个标准还差别很大。什么原因呢？原因在于房产其实是能够承担起货币这五大职能的，所以在每个人的心中都有这样一个标尺——“有房”等于“有钱”。

这样看来，任何资产都可以视为广义上的货币，其实不管它叫货币也无所谓，反正它能发挥货币的职能。那么，当比特币可以在交易所交易，可以兑换成“真金白银”，能承担起价值尺度、流通手段、贮藏手段、支付手段和世界货币这五大职能，那又何必在乎它一定要存在于交易场景中呢。

所以，我们理所当然的认为货币必须与国家信用相联系，必须与交易场景相联系，其实都并非是理所当然。而之所以被认为理所当然，是因为在时间和空间上，这两种联系距离我们最近。

这句话又有点晦涩了。简单理解，因为我们是一个国家的公民，因为我们每天接触的都是法币，因为用法币就可以直接买卖东西满足需求，空间和时间上都是最近的，我们就理所当然的认为只有由国家信用背书的、日常买卖中使用的纸币才是货币。

实际上这只是货币的表象，而非本质。否则就无法解释为什么在人类有交易行为的历史中，法币存在的时间那么短暂，也无法解释一个人只有二三万存款，但有几套学区房和几枚比特币，就被视为富豪。

货币的价值取决于共识所覆盖的空间和时间

那么，货币的本质到底是什么？是共识！是Token！货币是交易的媒介，人类社会自从有交易行为以来，货币就是最重要的媒介。而只要一种媒介能够汇聚起相当多的共识，它就是广义上的货币，能够行使货币的职能，无论它是贝壳、金银、五铢钱、美元、日元、比特币，还是各种资产，比如房产、股票、艺术品等等。

金银之所以会成为主流货币，是因为其材质适合汇聚共识，而当城邦与国家出现后，自然的在金银上赋予国家信用。但是在最初的时候，金银这种材质汇聚共识的能力，比国家信用还要大，所以古代的时候，人们更认可金银。必须承认的是，在人类社会发展的进程中，民族国家渐渐成为最大的组织型态，也就是能汇聚更多的共识。所以渐渐的，由国家信用支撑的法币成为主流货币，而金银不再重要，到现在，纸币也不再重要。

一种事物，只要能够汇聚更多的共识，并且这种共识存在的时间越长，就越有价值。共识由空间和时间两个维度来计量，空间是数量、时间是质量。

上海的房子为什么比鹤岗的房子贵那么多？因为上海的房子能汇聚太多人（主要是有钱人）的共识——全国的、甚至世界的。而且房产作为固定资产，是附着在土地上的，一片区域因为其地理位置，也包括文化、资源等要素，决定了其汇聚共识的能力可能长达百年而不衰。上海房产汇聚共识的数量和质量，从空间和时间来计量，都比鹤岗强太多了，房价自然也贵太多。

为什么有的艺术品，比如一幅画，能卖到上千万甚至数亿，而有的画，看起来也挺好看，几百元钱就能买到。同样是因为前者在多种因素的共同作用下，在顶级富豪之间形成了共识，而后者没有那种机会。实际上跟画作本身的内容，以及人们的需求，基本上没什么关系。

为什么茅台酒的股价那么高，而有些“仙股”，股价只有零点几分。也是因为茅台能汇聚更多人的共识，而且这种共识存续的时间会相当长。但有些上市公司，因为业绩差，主业萧条，又没概念可炒，自然汇聚不起共识。为什么大佬都要造车？因为这是汇聚共识的好路径啊。

所以，货币表面上看是国家主权货币，是一国央行发行的，由国家信用做背书的，但本质上是因为国家可以汇聚相当多的共识。而实际上，还有很多事物可以汇聚庞大的共识，并且共识存在的时间会相当长，比如上海的房产、艺术品、茅台酒、比特币。它们价值增长的速度，取决于汇聚共识数量的增长速度，也取决于共识存续的时间。从这两方面看，它们都比法币有价值。

比特币的生命力在于能够汇聚更多更长时间的共识

我们常说“泡沫”一词，还有专家提出“坚硬的泡沫”这一概念，泡沫还有硬度之分，是不是很好笑？

什么是泡沫？当价格上涨的速度快于汇聚共识的速度，或者共识存续的时间要到了，快解体了，就是泡沫，跟价格本身没关系。5万元的上海房价不是泡沫，但5000元的鹤岗房价就是泡沫。而这也是比特币和郁金香泡沫最根本的区别。

历史上的郁金香泡沫，曾在初期汇聚了很多的共识，但不久后，就汇聚不了新的共识，而且共识也瓦解了，泡沫就破裂了。比特币不一样，比特币现在正在汇聚更多的共识——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多的机构投资者加入，而且共识存续的时间会相当长，我甚至认为汇聚在比特币上面的共识，会比汇聚在纽约和上海房产上面的共识存续时间还要长。

比特币在诞生之初是以哈耶克的《货币的非国家化》一书的思想为指引的，现在说比特币违背了初衷也好，说疯狂炒作也好，但不能否认的是，“货币的非国家化”就是一种共识，而且在法币泛滥成灾的情况下，是一种强有力的共识。甚至有这样一句话——“除了比特币，一切皆泡沫”。

汇聚在比特币上的共识之所以有生命力，其实从各个国家对技术巨头的反垄断调查就可窥得端倪——看清楚啊，是各个国家，不仅是中国。因为，早就有人指出：新技术革命很有可能瓦解国家能力！民族国家这一近代以来的政治组织形态本身，在新一轮技术革命环境下正面临根本性挑战。我们仅从国家财税汲取功能的角度来看，技术巨头的行政能力远远超出传统政府组织，典型案例就是印度尼西亚政府基本上将营业税征收外包给了技术巨头。

如果法币是以国家信用为支撑的货币，那么当国家能力在被技术巨头逐渐侵蚀，是不是意味着依赖国家信用汇聚共识的法币，其汇聚共识的能力正在逐渐落后于不依赖国家信用，而更依赖技术巨头的数字货币呢？

这看似难以理解的趋势，只不过是对我们又一个“理所当然”的颠覆而已。马斯克如此看好比特币，自己也在“造币”，难道大家真以为它就是一个投机疯子、金融白痴？

总之，货币并非理所当然的就是以国家信用为支撑的法币，也并非一定要和实物商品的交易相关联，只要它能汇聚更多的共识，并且共识的存续时间足够长，它的价值就会一直增长。

比特币未来可能暴跌，也可能暴涨，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汇聚的共识在空间和时间上、在数量和质量上，都有极大的增长潜力，这和郁金香泡沫有着根本的区别。